男人和女人就商量了,定个君子协定,就象电视里演的那样。协定的主要原则是先把双方老人给凑合过去。两人过夫妻的正常日子,但不要孩子。一旦哪天两人中的任何一个找着心爱的人了,对方不得以任何借口拖后腿不离婚。
有了想象的蓝本,两人便按计划装出水到渠成似的一见钟情,闪电结了婚。
两人心里都有这么一本帐,所以婚后两人是琴瑟和谐,相敬如宾。三年了,别说吵架,两人就是连脸都没红过。特别是当众的时候,两人更是亲密无间,不知让多少人眼红到徒生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感叹。
只是双方老人抱孙子心切,对这对如此相爱的小两口不要孩子颇有微词。可想到两人事业有成,婚姻美满,如果老让孩子这问题冒出来,会搅了大好局面。再说如今这社会,有没有孩子绝对不如夫妻关系来得那么重要。所以两家老人便渐渐宽心了,逢人问起抱孙子之事,四位老人异常和谐的统一口径:这年头不是都流行丁克家族吗?赶时髦呢。
可一来二去,节假日的家庭大聚会却总因少了孩子的童趣和喧闹而显得有些浮华的冷清。吃饱喝足过后,心里却空落落的,没底气似的不塌实。为此女人甚至主动跟男人商量,探讨有没有可能再为孩子来个协定。男人拒绝了,理由是可行性太小,弄不好以后两人会为这个不该出世的孩子对簿公堂的。而且如果真这样的话对孩子来说也太不公平,因为他不是爱的结晶,而是计划和协议的延生物,不人道。
这事便撂下了,男人长出一口气,背后还隐约有了冷汗。
男人已经遇上一个合适的女孩了,只是目前俩人的关系还没到谈婚论嫁的程度,所以没敢贸然说出来。从另一个方面说,男人还没有勇气打破面前这种近乎完美的平衡温馨。男人有婚外恋的罪恶感。
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这是真理,真理之路历来都是惨烈得不近人情。男人终于还是把问题摆上了桌面,因为那个女孩接受他的求婚了。女人没有什么情绪变化,一切都是协议中的一部分,女人没有还嘴的余地。女人只是提出两人这么乍然的离婚,双方老人会不会一下子接受不了。女人的意思男人明白,就是两人要故意装出逐渐不和的迹象,让双方老人有个心理缓冲的过程,尽量减少对老人的伤害。
男人同意了。假象的痕迹很有分寸,简直是恰到好处。两人的演技的确不错,男人很快就可以经常不回家了,在外面正好陪新的爱人装修房子,采购家具。
一切计划来到尾声,两人都尴尬的笑着,要去领离婚证了。照例,一大早女人置办好早餐,替男人烫好衬衫,准备了男人当天要穿的外套,整理好男人随身不离不弃的公文包。然后去领那个象征性的本本。
一出门,女人不敢如往常一样挽男人的胳膊。突然间两人都觉得有距离感了,就好似两人真的经历了一番大吵大闹,是一对正准备一拍两散的老夫老妻。这让两人很不习惯,把路渐渐走出两三米的空当。一辆大货车显然是头一次进城,司机突然意识到自己方向弄错了,便理直气壮的在道上拐弯,骄傲的尾巴蛮横的扫到人行道。走在女人外首的男人浑然不知,一副对未来新生活踌躇满志的样子。女人尖叫了一声,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搡倒了还不知危险已经迫到了耳边的男人。
一片红色的血雾小雨般飞洒着,男人失魂落魄的抱着女人,傻傻的听周围的人议论:不行了,打120都来不及了,撞着头了。
男人瞪着血红的眼吼女人,你怎么那么傻呀你,你推我干嘛。
女人象是被男人吼醒了,气若游丝:你总归有爱人等着,我这一生没有爱,生不如死。
男人盈着泪。男人决定一生不娶。